一月后,白嘉(jia)轩重新出现(xian)在白鹿村村巷(xiang)里,鼻梁(liang)上架起了一副眼镜。这是(shi)祖传(chuan)的(de)一副水晶石头(tou)眼镜,两(liang)条黄铜(tong)硬腿儿,用一根黑色丝带儿套在头顶(ding),以防(fang)止掉下(xia)来碎了。白(bai)嘉轩不是鼓不起(qi)往(wang)昔里强盛凛然的气势,而是觉得完(wan)全没(mei)有(you)必要,尤其(qi)是作为白县长(zhang)的(de)父(fu)亲,应该(gai)表现(xian)出一种善居乡(xiang)里的伟大谦虚来,这是(shi)他躺在炕上(shang)养息眼(yan)伤的一(yi)月里反反覆覆反思的最终结果。微(wei)显茶(cha)色的镜片(pian)保护着右边的好(hao)眼,也遮掩着左边被冷(leng)先生的(de)刀子挖(wa)掉(diao)了眼球的(de)瞎眼,左眼(yan)已(yi)经(jing)凹陷成一个丑陋的(de)坑洼(wa)。他的气色滋润柔和,脸上的皮(pi)肤(fu)和(he)所有器官不再绷(beng)紧,全(quan)部现出(chu)世事(shi)洞(dong)达者的平和与超脱(tuo),骤(zhou)然增(zeng)多(duo)的白发(fa)和那副眼(yan)镜更添加了(le)哲人(ren)的(de)气度。他(ta)自己一手拄着(zhe)拐杖,一手拉着(zhe)黄牛到原(yuan)坡(po)上(shang)去放青,站在坡坎上久(jiu)久凝(ning)视远处暮(mu)蔼(ai)中南(nan)山的(de)峰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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