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日日久》

【日日久】

白嘉轩关门闭户在屋里(li)呆了一夜(ye)一天(tian)，一个惩治恶鬼(gui)的举措(cuo)构思完(wan)成。又是(shi)傍晚，西斜的残(can)阳(yang)的红光又从夏屋屋檐往(wang)屋脊(ji)上隐退，他(ta)连着喝下几盅(zhong)烧酒，鼻子里忽然(ran)嗅(xiu)到一股焚烧香蜡纸表的呛人(ren)的(de)气味。他拉上拐(guai)杖(zhang)，开了前(qian)门，循(xun)着香蜡(la)的气味(wei)走过村巷，到村庄东头(tou)的出口处，看见(jian)一派奇观：在(zai)黑娃和小娥曾经居住过的窑院前的平(ping)场上和(he)已经(jing)坍塌了(le)窑(yao)洞的(de)崖坡上(shang)，荒草野蒿之中现出一(yi)片香火世界(jie)，万千(qian)支(zhi)紫(zi)香青烟升(sheng)腾，密集的蜡烛的火(huo)光在(zai)夕(xi)阳里(li)闪耀，一堆堆黄(huang)表纸(zhi)燃起(qi)的火(huo)焰骤起骤灭。男人女人(ren)跪伏在蓬(peng)蒿(hao)中磕头作(zuo)揖(yi)，走掉一批(pi)又拥来一批，川流(liu)不息。白(bai)嘉轩吃(chi)一惊，想(xiang)不到自己在屋里关了一天一夜，白(bai)鹿村的气候(hou)竟然发(fa)生(sheng)了如(ru)此重(chong)大变化。他拄着(zhe)拐杖朝(chao)慢坡(po)走(zou)去，佝偻着腰却昂(ang)扬着头，他(ta)与任何(he)人也不打招呼(hu)，傲(ao)视(shi)着(zhe)满地的香火和跪(gui)伏(fu)在荒草中的男女，从窑院的平场到崖头上转了(le)一(yi)圈，用拐杖(zhang)打散了一(yi)堆燃(ran)过(guo)的黑(hei)色纸灰(hui)，打落(luo)了正在燃(ran)烧(shao)的一撮(cuo)紫香(xiang)和(he)两根红色(se)蜡烛，然后把拐杖甩(shuai)到腰后，背抄着(zhe)手走(zou)下慢(man)坡(po)来。跪(gui)伏在地(di)的人(ren)看着他(ta)离去，没有谁(shui)和(he)他打招呼说(shuo)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