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69XX》

【69XX】

两(liang)个多小时的飞行(hang)，很(hen)快，很短(duan)，我(wo)没有那么(me)多考虑具体问题的时间，整个旅(lv)程都处在亢(kang)奋和激动(dong)中(zhong)。飞机(ji)是一(yi)种很神(shen)奇的(de)交(jiao)通工具，不仅仅因为(wei)快，它让我有恍如(ru)隔(ge)世的迷离(li)感，因(yin)为起飞的(de)地方和(he)降落的(de)地方是两个(ge)世界。到了北京，首都国际机场(chang)，熙熙攘攘(rang)，虽然没有今(jin)天那么(me)豪华，但是各(ge)种指路灯箱，五花八(ba)门的广告也足以(yi)让人目迷(mi)五色(se)。机场(chang)挤满了离别和团聚的人们，而我(wo)即不属(shu)于(yu)离别(bie)，也没有(you)人等待团聚。对于北京，我(wo)是异乡客(ke)，用现在(zai)的(de)话说(shuo)：我是一个北漂。狠(hen)狠心打(da)了一辆出租车，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出租(zu)车。上车(che)之后坚定地说了一句：去中央电视(shi)台(tai)!当时北京正在(zai)修(xiu)建三环路，像个巨大的(de)工(gong)地。还没到正(zheng)月(yue)十(shi)五，街上的(de)人(ren)不多(duo)，节日(ri)的(de)气氛依(yi)稀存在。晃晃悠悠40分钟(zhong)，到了中(zhong)央电视台东门。我拎(lin)着不多的行李(li)，风尘仆仆地来到东门传(chuan)达室，傻(sha)傻(sha)地(di)递上军人证和兰州军区(qu)战斗歌舞团的(de)工(gong)作证，对(dui)值班阿姨说：我(wo)去文艺部(bu)找人。在北京这个陌(mo)生(sheng)的(de)城市，我找不到(dao)属于自己(ji)的角落。但是开弓没有回头(tou)箭(jian)!我是男人！我拎着不多的行李，风尘仆仆来(lai)到中央台东门，傻傻地(di)递上军人(ren)证和兰州(zhou)军区(qu)战斗歌舞团工作证(zheng)，对值班阿(a)姨说(shuo)：我去文艺部找人。先打电话吧！阿姨努努嘴(zui)指着放在窗台上的(de)电话。我想(xiang)起了(le)那个6850开头(tou)的电话(hua)号(hao)码，不(bu)用(yong)看(kan)通讯(xun)录，烂熟于心。高立(li)民的电(dian)话没人接。又打了一个，杨(yang)澜的电话(hua)没人(ren)接(jie)。之后(hou)，我(wo)再(zai)打，找高立民(min)，找杨澜(lan)。属于我歇脚的地方就是传(chuan)达(da)室(shi)的(de)长凳(deng)，上面坐着(zhe)一排人，两(liang)个上(shang)访告状的，三个等人的，一(yi)个学生(sheng)模样(yang)的。不(bu)一(yi)会，上访(fang)的走(zou)了，等人(ren)的(de)等到了(le)朋(peng)友也(ye)走了，学生(sheng)模(mo)样的(de)人不断地打(da)电(dian)话，终于得到了(le)一个否定(ding)的答复(fu)，悻悻地走了。最有悬(xuan)念(nian)的就是我(wo)，干等(deng)。就这样，在那条(tiao)长(zhang)凳上(shang)度过了我(wo)在(zai)北京的第一(yi)天(tian)，从我决定来北京到现(xian)在(zai)，整(zheng)整24小时。24小时，我的世界变样了，但是至少(shao)此时此(ci)刻我还(hai)没(mei)有(you)后悔。到了快下班的时间，我开始着手解(jie)决(jue)自(zi)己的生(sheng)存(cun)问(wen)题。晚上(shang)的住(zhu)宿是我面(mian)临的最棘手的问题，看似简单(dan)的衣(yi)食(shi)住行(hang)离开家全成了事儿。在家的时候听(ting)一个来过北(bei)京(jing)的朋友(you)说，文化部(bu)附近有一(yi)些旅馆比(bi)较便(bian)宜，也(ye)许文化(hua)部(bu)招(zhao)待所住(zhu)的都(dou)是比较有文化(hua)的人吧，这就是我(wo)当时的(de)逻辑。但是文(wen)化部在哪(na)儿呀(ya)?和中央(yang)电视台(tai)一个(ge)性质(zhi)，应(ying)该不远(yuan)吧？此(ci)时的我一天都没有(you)吃东西，我(wo)找了个小面(mian)馆勉强吃了一碗(wan)汤面，比(bi)我们的兰州拉面差远(yuan)了，还(hai)特(te)贵。我(wo)又狠狠心，再打一辆面的，坐在车上(shang)心里特别不踏(ta)实，文化部的招待所究竟(jing)在哪儿？车似乎又开了很远，看着计价器开(kai)始蹦字儿，我的(de)心(xin)揪着疼，什么都没干成，就花(hua)了(le)这(zhe)么(me)多钱，今(jin)后(hou)怎(zen)么办?也(ye)许(xu)自(zi)己真的(de)太(tai)莽撞了，来(lai)北京(jing)之前竟(jing)然连个朋友都没(mei)有(you)联系(xi)，弄得如此(ci)狼狈(bei)不堪。好在(zai)出租(zu)车终于在(zai)20元之内到(dao)了文化部。当时(shi)的文化(hua)部在现(xian)在文化部(bu)的对(dui)面，是(shi)一个高大但老旧的楼，门(men)口有警(jing)卫站岗。我被出(chu)租(zu)车丢下后孤(gu)零零地拎着(zhe)行李在大街上(shang)没目(mu)的(de)地走(zou)，眼(yan)中踅摸着(zhe)有没(mei)有什么旅馆。我(wo)的衣着打(da)扮和(he)手中的行李(li)都(dou)昭示(shi)着我是一(yi)个(ge)外地人，用现在的话(hua)说(shuo)：外(wai)地来京打(da)工人员。文化部在沙滩(tan)儿，北京人说的(de)时候(hou)加上(shang)儿(er)化音(yin)，我不知(zhi)道(dao)，只知道自(zi)己(ji)在北(bei)京的沙(sha)滩转(zhuan)悠(you)了很久。在(zai)天即将擦黑的时候，我在路边的角落里看见一个牌子上面(mian)写着招待所三个字。走进(jin)去一看，是一(yi)家人防工事改(gai)造(zao)的地下旅馆。走(zou)过一(yi)条(tiao)很黑(hei)的楼道才看到旅馆的前台，一(yi)个胖胖的(de)大妈操着(zhe)熟(shu)练的北(bei)京话，盘查了我(wo)的军人证(zheng)。登记之(zhi)后，分给了我一(yi)间三人房中的一个床位(wei)，价钱是每夜14元。就(jiu)这样，我在繁华北(bei)京的地(di)下，找到(dao)了一个落脚(jiao)的地方。值得(de)庆(qing)幸的是，和我(wo)同(tong)住在一间屋里(li)的(de)是两个来北京寻梦的画(hua)家，沙滩离美(mei)术馆(guan)很近，他(ta)们住在这里到美术(shu)馆非常(chang)方(fang)便。在这个简(jian)陋的小(xiao)屋，至少有三段不同的梦想。